第135章 再见
终于回到了家。
放假回家，吃喝玩乐的几天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在吃喝玩乐之后，便是蛋碎的寂寞萦绕。
每天一个人待在家里对着电脑发呆。
清楚地记得，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总是会想，如果可以天天玩电脑该多好，上了大学以后，我一定天天玩，一定把所有想看的电影看一遍，一定把特别想玩的那个游戏玩通关。
可是事实是，现在每天坐在电脑前，根本就不知道该玩什么。
而且，那个游戏我到现在还没有通关，实在懒得去通关。
林恩恩会每天给我发一条信息。
而我，多半会因为懒，而不回信息。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晒得高高的，总是容易打瞌睡。”
“天蓝蓝的，刚才去逛了商场，然后去曾经的小学，初中，高中转了转，只是在门口站着。天气很热，我却站了很久。”
“不知道你在哪里上的小学，如果我那时候就认识你，该多好。”
“今天看到一个小孩子哭了，哭得很伤心。这使我想起了我小时候。”
“你在干什么，一定在睡懒觉吧。妈妈去上班了，我自己做了早饭，一个人吃。”
“今天好热啊，可是我还是要出去大吃特吃！”
“今天居然下雨了，你说奇不奇怪。不知道你那里下雨没有。天气凉凉的，我加了一件衣服。如果你那边也下雨，你也要加衣服听到没有。”
“今天风大，风热热的，很讨厌。”
“哎呀！今天起晚了，都怪你。死猪，臭猪！”
……
我不知道该给林恩恩回些什么。
发短信这种事，对我来说就像写文章，实在很苦恼，而且，我实在讨厌用手机打字。
最近妈妈让我去医院看看奶奶。
她说奶奶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让我放心。
我去看了几次奶奶，她说不清楚话。
我也不懂医学，只是觉得上次我看她的时候，她是昏迷的，而这次，是醒着的，应该就是好的预兆吧。
今天起得很早。
习惯性地看了看手机，没有收到林恩恩的信息。
也许她还在睡觉吧。
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林恩恩的信息。
于是，我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了。
我欣喜。
林恩恩哭着接起了电话。
我一时不知所措了。
我不敢说话，怕打扰她，让她烦。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她哭得并不凶，只是一直在抽泣和哽咽。
过了很久。
“白痴，你怎么不说话！”林恩恩哽咽着说。、
……靠。我这算不算躺着中枪。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啊。”我说。
林恩恩没有说话，听得出来，她在尽力地平息自己哭的声音。
我告诉自己，林恩恩让咱说话，咱就说句话。
于是……
“你醒了啊。”我说。
好吧，我知道这句话纯属白痴才说的出来。
林恩恩还是没说话。
又过了很久，林恩恩似乎恢复了正常状态。
“哟，你还记得我啊。给我打电话干吗。”林恩恩的语气很轻松。
“当然记得你了，想你了呗。怎么了，为什么哭啊，出什么事了。”我说。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林恩恩说。
……
“就因为这个啊。”我说。
“这个怎么了！很小事吗！”林恩恩说。
“不小，不小……我只是……我只是……我没法解释啊！”我说。
“解释什么。我都知道你没忘记我了。”林恩恩说。
“……是啊，傻瓜，才这么几天，怎么可能忘记。”我说。
“时间久了就可以啦？！”林恩恩说。
“那就不好说了。”我说。
“你！给你减一分！”林恩恩说。
“分数减多了，我就更记不起你了啊。”我说。
“许松！你混蛋！臭猪！再给你加两分！”林恩恩说。
……
“两分哪够啊，万一我记性不好，每天忘掉一分怎么办。”我说。
“你别得寸进尺！”林恩恩说。
我最擅长的就是蹬鼻子上脸。
我不得寸进尺，谁得寸进尺。
“你也知道我记性不好，智商不高，情商不够，文化不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啊。”我说。
“好好好！给你加一千分、一万分！”
我惊。
“那总分是多少分？！”我问。
“一百万分！”林恩恩说。
……
“咱们能不能把总分稍微减少一些啊。这么多分也不好算啊。”我说。狗狗“怎么会呢。你也知道我记性很好，智商蛮高，情商很足，文化很高，算起来还是很方便的吗。”林恩恩说。
……
……
忽然有点饿了。
“多多怎么样了。”我问。
“你饿了？”林恩恩问。
“是啊。”我说。
“快点自己弄点吃的吧。”林恩恩说。
放下电话后，我泡了碗面吃。
正当我想象着多多的样子，happy地吃着面的时候，老妈打来电话。
“你奶奶快不行了，来看看她吧……”老妈说。
我一听就懵了，彻底懵了。
“妈……你不是一直告诉我奶奶很好，马上就要出院了吗……我还等着过几天接她出院然后好好陪她啊……别逗了啊……”我听到，我的声音在抖。
二十多年来，我没做过什么孝顺的事，奶奶不打算给我尽孝的机会了吗。
我打上车，往医院赶去。
一路上，我想起了无数场景，无数场景。
我想起小时候，我坐在奶奶腿上摆弄手中玩具的场景。
想起小时候，奶奶在睡前给我讲神话故事的场景。
想起醒来发现自己尿床时，对着奶奶一脸欢快的场景。
想起长大后，奶奶一遍遍打电话说想我，让我去找她玩的场景。
奶奶一遍一遍地给我打电话，说“松松，我想你啊，什么时候过来，咱俩好好聊聊天。”
我总是回答，“明天就过去”，可是每个明天，我都因为睡懒觉或者出去玩而没有去找奶奶。
奶奶从来不生气，只是过几天再打电话说：“松松啊，我想你啊，什么时候过来，咱俩好好聊聊天。”
……
偶尔，老妈去奶奶家，非要让我去看看奶奶，我才会在耍尽所有赖皮后，无奈地跟着老妈去奶奶家。
那时候，奶奶总会一脸开心地笑着看着我，却不说话。
她只是看着我。
奶奶也常常会摸着我的脑袋，说：“真快啊，以前的小狗狗长大了，长得真快。没几年的工夫就成大人了。”
奶奶常常会问我，“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那么小，我一下子就把你抱起来。”
那时候我总是觉得很肉麻，应付地回答着，不愿意陪奶奶回忆过去的事情。
可是，现在的我，在无止境地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点点滴滴，滴滴点点。
那么美好，又那么痛心。
老人回忆过去，是对人生的留恋。
老人生命的高峰期过了，便开始回忆曾经。
年轻人还没有到生命的高峰期，更多的是憧憬未来。
可是，哪个年轻人没有陪自己的长辈渡过他们生命中那么一段美好的高峰期呢。
所以，年轻人，要常常陪老人回忆过去才对。
为什么往往要失去的时候才能明白这些。
为什么不可以早点想明白……
到了医院。
醒着的奶奶看着我，却说不出话。
我紧紧握着手。
我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渴望地想要握住手。
我不知道这双手，我还能握多久。
我从来没有如此害怕失去这双布满皱纹的手，而此刻，我却多么希望，死神不要带走这双美丽的手。
这双手，养育了我的父亲和父亲的几个兄弟，这双手，陪着我度过了多么美好的童年。
这双手，给我做过衣服，给我缝过裤子，给我缝过小孩子玩的沙包。
母亲站着，父亲站着，父亲的兄弟们站着。
我却离开了病房。
我就是这么懦弱，我实在不敢面对。
可是，过了一会儿，我又回到病房。
因为我实在怕我看不到最后一面。
奶奶静静地看着我，无法说话。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许她现在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也许她会安静地离开。
所以我不应该哭，我应该让奶奶安静地离开。
我抹了抹眼泪，对奶奶笑着说，“奶奶，我很好。我现在每天都很用心地学习，我每天都吃得很多，我……我还有了女朋友，她很善良，她很懂事。奶奶，我有女朋友了，你开心吗。”
奶奶还是看着我，还是看着我。
许久。
她居然缓缓地说了一句，“开心。”
我又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开心”，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再没有和我说过多的话，以后也再也不会和我说话了。
奶奶走了，走得蛮安静。
以后，奶奶再也不会一遍一遍地给我打电话，说“松松，我想你啊，什么时候过来，咱俩好好聊聊天。”
奶奶再也不会开心地笑着看着我，却不说话。
奶奶再也不会摸着我的脑袋，说：“真快啊，以前的小狗狗长大了，长得真快。没几年的工夫就成大人了。”
奶奶再也不会安详地看着我，问我，“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那么小，我一下子就把你抱起来。”
奶奶，从此，我没有奶奶了。
爷爷，他该怎么办。
他也会很想念奶奶吧。
奶奶陪伴了我二十年。
而她陪伴了爷爷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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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回家，吃喝玩乐的几天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在吃喝玩乐之后，便是蛋碎的寂寞萦绕。
每天一个人待在家里对着电脑发呆。
清楚地记得，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总是会想，如果可以天天玩电脑该多好，上了大学以后，我一定天天玩，一定把所有想看的电影看一遍，一定把特别想玩的那个游戏玩通关。
可是事实是，现在每天坐在电脑前，根本就不知道该玩什么。
而且，那个游戏我到现在还没有通关，实在懒得去通关。
林恩恩会每天给我发一条信息。
而我，多半会因为懒，而不回信息。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晒得高高的，总是容易打瞌睡。”
“天蓝蓝的，刚才去逛了商场，然后去曾经的小学，初中，高中转了转，只是在门口站着。天气很热，我却站了很久。”
“不知道你在哪里上的小学，如果我那时候就认识你，该多好。”
“今天看到一个小孩子哭了，哭得很伤心。这使我想起了我小时候。”
“你在干什么，一定在睡懒觉吧。妈妈去上班了，我自己做了早饭，一个人吃。”
“今天好热啊，可是我还是要出去大吃特吃！”
“今天居然下雨了，你说奇不奇怪。不知道你那里下雨没有。天气凉凉的，我加了一件衣服。如果你那边也下雨，你也要加衣服听到没有。”
“今天风大，风热热的，很讨厌。”
“哎呀！今天起晚了，都怪你。死猪，臭猪！”
……
我不知道该给林恩恩回些什么。
发短信这种事，对我来说就像写文章，实在很苦恼，而且，我实在讨厌用手机打字。
最近妈妈让我去医院看看奶奶。
她说奶奶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让我放心。
我去看了几次奶奶，她说不清楚话。
我也不懂医学，只是觉得上次我看她的时候，她是昏迷的，而这次，是醒着的，应该就是好的预兆吧。
今天起得很早。
习惯性地看了看手机，没有收到林恩恩的信息。
也许她还在睡觉吧。
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林恩恩的信息。
于是，我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了。
我欣喜。
林恩恩哭着接起了电话。
我一时不知所措了。
我不敢说话，怕打扰她，让她烦。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她哭得并不凶，只是一直在抽泣和哽咽。
过了很久。
“白痴，你怎么不说话！”林恩恩哽咽着说。、
……靠。我这算不算躺着中枪。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啊。”我说。
林恩恩没有说话，听得出来，她在尽力地平息自己哭的声音。
我告诉自己，林恩恩让咱说话，咱就说句话。
于是……
“你醒了啊。”我说。
好吧，我知道这句话纯属白痴才说的出来。
林恩恩还是没说话。
又过了很久，林恩恩似乎恢复了正常状态。
“哟，你还记得我啊。给我打电话干吗。”林恩恩的语气很轻松。
“当然记得你了，想你了呗。怎么了，为什么哭啊，出什么事了。”我说。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林恩恩说。
……
“就因为这个啊。”我说。
“这个怎么了！很小事吗！”林恩恩说。
“不小，不小……我只是……我只是……我没法解释啊！”我说。
“解释什么。我都知道你没忘记我了。”林恩恩说。
“……是啊，傻瓜，才这么几天，怎么可能忘记。”我说。
“时间久了就可以啦？！”林恩恩说。
“那就不好说了。”我说。
“你！给你减一分！”林恩恩说。
“分数减多了，我就更记不起你了啊。”我说。
“许松！你混蛋！臭猪！再给你加两分！”林恩恩说。
……
“两分哪够啊，万一我记性不好，每天忘掉一分怎么办。”我说。
“你别得寸进尺！”林恩恩说。
我最擅长的就是蹬鼻子上脸。
我不得寸进尺，谁得寸进尺。
“你也知道我记性不好，智商不高，情商不够，文化不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啊。”我说。
“好好好！给你加一千分、一万分！”
我惊。
“那总分是多少分？！”我问。
“一百万分！”林恩恩说。
……
“咱们能不能把总分稍微减少一些啊。这么多分也不好算啊。”我说。狗狗“怎么会呢。你也知道我记性很好，智商蛮高，情商很足，文化很高，算起来还是很方便的吗。”林恩恩说。
……
……
忽然有点饿了。
“多多怎么样了。”我问。
“你饿了？”林恩恩问。
“是啊。”我说。
“快点自己弄点吃的吧。”林恩恩说。
放下电话后，我泡了碗面吃。
正当我想象着多多的样子，happy地吃着面的时候，老妈打来电话。
“你奶奶快不行了，来看看她吧……”老妈说。
我一听就懵了，彻底懵了。
“妈……你不是一直告诉我奶奶很好，马上就要出院了吗……我还等着过几天接她出院然后好好陪她啊……别逗了啊……”我听到，我的声音在抖。
二十多年来，我没做过什么孝顺的事，奶奶不打算给我尽孝的机会了吗。
我打上车，往医院赶去。
一路上，我想起了无数场景，无数场景。
我想起小时候，我坐在奶奶腿上摆弄手中玩具的场景。
想起小时候，奶奶在睡前给我讲神话故事的场景。
想起醒来发现自己尿床时，对着奶奶一脸欢快的场景。
想起长大后，奶奶一遍遍打电话说想我，让我去找她玩的场景。
奶奶一遍一遍地给我打电话，说“松松，我想你啊，什么时候过来，咱俩好好聊聊天。”
我总是回答，“明天就过去”，可是每个明天，我都因为睡懒觉或者出去玩而没有去找奶奶。
奶奶从来不生气，只是过几天再打电话说：“松松啊，我想你啊，什么时候过来，咱俩好好聊聊天。”
……
偶尔，老妈去奶奶家，非要让我去看看奶奶，我才会在耍尽所有赖皮后，无奈地跟着老妈去奶奶家。
那时候，奶奶总会一脸开心地笑着看着我，却不说话。
她只是看着我。
奶奶也常常会摸着我的脑袋，说：“真快啊，以前的小狗狗长大了，长得真快。没几年的工夫就成大人了。”
奶奶常常会问我，“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那么小，我一下子就把你抱起来。”
那时候我总是觉得很肉麻，应付地回答着，不愿意陪奶奶回忆过去的事情。
可是，现在的我，在无止境地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点点滴滴，滴滴点点。
那么美好，又那么痛心。
老人回忆过去，是对人生的留恋。
老人生命的高峰期过了，便开始回忆曾经。
年轻人还没有到生命的高峰期，更多的是憧憬未来。
可是，哪个年轻人没有陪自己的长辈渡过他们生命中那么一段美好的高峰期呢。
所以，年轻人，要常常陪老人回忆过去才对。
为什么往往要失去的时候才能明白这些。
为什么不可以早点想明白……
到了医院。
醒着的奶奶看着我，却说不出话。
我紧紧握着手。
我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渴望地想要握住手。
我不知道这双手，我还能握多久。
我从来没有如此害怕失去这双布满皱纹的手，而此刻，我却多么希望，死神不要带走这双美丽的手。
这双手，养育了我的父亲和父亲的几个兄弟，这双手，陪着我度过了多么美好的童年。
这双手，给我做过衣服，给我缝过裤子，给我缝过小孩子玩的沙包。
母亲站着，父亲站着，父亲的兄弟们站着。
我却离开了病房。
我就是这么懦弱，我实在不敢面对。
可是，过了一会儿，我又回到病房。
因为我实在怕我看不到最后一面。
奶奶静静地看着我，无法说话。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许她现在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也许她会安静地离开。
所以我不应该哭，我应该让奶奶安静地离开。
我抹了抹眼泪，对奶奶笑着说，“奶奶，我很好。我现在每天都很用心地学习，我每天都吃得很多，我……我还有了女朋友，她很善良，她很懂事。奶奶，我有女朋友了，你开心吗。”
奶奶还是看着我，还是看着我。
许久。
她居然缓缓地说了一句，“开心。”
我又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开心”，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再没有和我说过多的话，以后也再也不会和我说话了。
奶奶走了，走得蛮安静。
以后，奶奶再也不会一遍一遍地给我打电话，说“松松，我想你啊，什么时候过来，咱俩好好聊聊天。”
奶奶再也不会开心地笑着看着我，却不说话。
奶奶再也不会摸着我的脑袋，说：“真快啊，以前的小狗狗长大了，长得真快。没几年的工夫就成大人了。”
奶奶再也不会安详地看着我，问我，“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那么小，我一下子就把你抱起来。”
奶奶，从此，我没有奶奶了。
爷爷，他该怎么办。
他也会很想念奶奶吧。
奶奶陪伴了我二十年。
而她陪伴了爷爷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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